美国总统拜登1月底发表新年首场经济政策演说,批评共和党威胁不提高债务上限的作法将危及美国经济;拜登痛斥众院议长麦卡锡等共和党议员。另一边厢,麦卡锡则说,“如果我们想让美国走上更好的财政道路,就必须处理不负责任的政府开支。”麦卡锡的观点显然与共和党长期以来的财政理念一致,但作为执政民主党财长的耶伦则警告,如果拒绝提高债务上限,将造成政府停摆,酿成更大危机。据估计,联邦政府每停摆一天,将导致3亿美元损失。
美国两党之间针对是否提高债务上限的矛盾并非新鲜事,每隔一段期间就爆发一次,每次均以双方达成某些妥协最终实现调高上限。自1917年以来,美国国会已调高债务上限108次,近20年来频度更高,几乎每两年一轮,估计这次也不会例外,但这次恐怕情况跟过去不一样了,因为美国正面临着一个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空前纠结的窘境甚至是险境。
不久前,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在瑞士苏黎世与美国财政部长耶伦举行了长达三小时的会谈。这个会谈是耶伦专程主动飞去找刘鹤谈的;这说明耶伦很期待也很积极地把握这次能与刘鹤会谈的机会,但会谈究竟谈的是什么,耶伦又为何如此地主动与积极?
这就与美国当前的债务危机有关了。美国的国债规模在2009年奥巴马上任时为8兆美元,八年后卸任上升到16兆美元,之后特朗普加上拜登,才六年光景,就猛增到现在的31.4兆美元。这个时间段,正好跟2008年美国爆发世纪金融海啸之后,一次又一次地采取量化宽松货币(QE)政策有关,而美国联准会的持续QE,就是为了支持美国财政部为了纾困经济大量发行的国债。
换言之,美国为了对付经济的低迷,采取极端积极宽松的赤字财政政策,大量发行国债,但国债的主要买家在海外靠中国、日本及一众中东油国,若还不够,那就由联准会出手,以大量印钞购入,应该说,在2008年金融海啸之后,中、日两国都帮了不少忙,买入大批美债,除此之外,则靠联准会以QE方式吸收,美国正是以牺牲巨大财政纪律和货币纪律的方式来度过这一段岁月,与此同时,中、日两国则同时成了美国的最大债权国。
天下事的发展离不开逻辑,关键在于不少逻辑在短期显现不出,只有时间长了才看得出来。货币政策的逻辑是过多的货币迟早会造成通货膨胀,美国连续十年的QE,终于使美国的物价(CPI)从2021年的4月迅速上升,从原本的2%,一举突破4%,2022年初甚至超过8%,逼得联准会不得不提高利率以对付通膨,不巧的是,就在此时,中、日、沙特阿拉伯等一众债权国各以不同的原因开始减持美债,这就让美国立刻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发债危机──用耶伦的话来讲,就是美国的国债出现了流动性困难,换言之,美国发行的国债卖不出去了。
长期以来,美国国债受到市场欢迎,主要是因为利息虽然不高但够安全,可是现在,几个购买大户不约而同地都束手不买,甚至还减持倒卖,逼得美国国债孳息不断上升还卖不出去;以往,联准会此时就会出手,大印美钞来购入美债,但如今通膨压力居高不下,怎敢采取宽松货币政策来助财政部一把,此即所谓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空前纠结,这使得耶伦都束手无策,只能放下身段,“求见”于刘鹤,最终还是希望中国能出手相助,能买美国国债,至少不要倒卖减持。
刘鹤能作主吗?当然未必,最多传个话而已,一切取决于北京对当前中美博弈形势的评估而定。换个角度看,今天美国外交及军事部门对北京的施压,未尝不是美国政府对耶伦侧翼的助攻。